對於大眾來說, 這次大戰帶來的，除了重建家園這些日常的後續問題, 就是消失的親友再次回歸的喜悅，大家忙於重拾因為失去而更加珍貴的感情, 自然沒有人關註超級英雄和聯盟聯手這些事情。

在經歷這麽多年來最大的危機後，人們終於直視了災後真正應該在乎的事情, 超級英雄回歸原本屬性, 連那些地球反派也都消停了下來。

地球迎來了難得的平靜。

“這就是我喜愛人類的地方。”

擁有超出一切的信念, 像是沒有趨利避害的本能，將自己的生命毫不猶豫賭上。

兩位顧問都是這樣。

扶著劍站在殘破的S.I.大廈邊沿, 戴安娜凝視開始重煥生機的城市：“即使沒有力量，不管遇到什麽問題, 都擁抱著生存下去的希望。”

“非常神性的發言, 公主。”

托妮隨口說著, 驚喜從一邊的殘垣下發現了一瓶幸存的威士忌。

戴安娜轉身正要幫忙, 發明家已經從口袋裏拿出一只膠囊大小的壓縮千斤頂, 輕松撐起倒下承重梁, 把那瓶酒抽了出來。

她倒出兩杯，坐在自己臥室的廢墟上, 將其中一杯遞給戴安娜, 一面說：“人類和其他動物最大的不同，其實應該是制造並利用工具。”

“就像你的戰衣？”

托妮不置可否。

女神的目力很不錯, 一眼就看清了對岸與這裏遙遙相對的大樓情況，發現顧問的白天身份已經被隊友包圍了, 噗嗤笑出來：“不去幫幫他？”

——對於正義聯盟來說，這次大戰則帶來了內部的集體性掉馬，連顧問也沒落下。

托妮幸災樂禍笑了：“他既然享受過雙重身份帶來的樂趣，當然也應該試試不能暴露的憋屈感。”

“而且，我覺得你更應該擔心其他人。”

神奇女俠才發現，超人並不在那裏，再一看，巴裏這會已經被點心成功收買，維克多也被一個機器吸引了註意力，顧問的笑容開始變得非常意味深長，而奧利弗和哈爾還沒有察覺。

投資人扮演過於成功，所以她差點也犯了一樣的錯誤。

不管有沒有披風，你顧問永遠是你顧問。

戴安娜又問：“那麽蝙蝠俠呢？”

他也是沒有超能力的人類，更加沒有借助熱武|器這些工具。

發明家沈吟說：“你想聽大實話還是我的想法？”

戴安娜失笑：“都說看看。”

“我的想法的話，因為他聰明機警，意志頑強，毅力堅韌，反正人類該有的優點他都做到了極致。”

“至於大實話……”

托妮說到這裏，若有所思擡頭看向只剩一半的天花板，天空非常藍：

“大概是漫畫編劇對他的愛吧。”

戴安娜：“……”

拜托你放過次元壁吧！

總部被會放射線的藍莓怪砸壞，老宅也被紫薯精的手下毀了，紐約向來飽受大反派的鐘愛，所有祖產在這次大戰中一個不落，托妮徹底無家可歸。在因為霸占助理浴缸和夜巡的男友聊了三個小時電話後，又被佩珀連著小黃鴨一起打包扔到了他的家門口。

剛好到家的顧問非常順勢提出了同居邀請。

托妮自認為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，半點不忸怩提著箱子，在老管家欣慰的目光中踏進了主臥。

沒錯，她才不是那些熱戀期的小姑娘。

就算是十幾歲她也不會同意和約會對象去時代廣場傻兮兮等著跨年。

既然是成年人，遇到節日當然應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。

“那應該怎麽過？”

竹馬狀似謙虛討教。

為了避免“被人山人海擠成傻子，接著大部分人都抱著反正要比旁邊那對堅持的時間長這種想法，表面上非常純情倒計時，其實都等著那個傻得要死的大球當發令槍，然後在廣場中參加大型接吻競賽”的命運，前·派對生物說完這堆弊端後，嘴賤道：

“比如找個酒店套間來一次xing愛馬拉松？反正我們一個體能人類極限，一個愈合力特別強。”

因為這個過於震撼的抗議發言提醒了一直不敢盡興的那位，聖誕節後S.I.總裁三天沒能踏出門。

這絕·對·不·是她現在穿得像是只精心包裝過的禮物，然後站在這裏吹著冷風的原因。

跨年倒計時活動，整個區域徹底封鎖，雖然有約定好了地點碰頭的，更多是結伴過來的好友或者情侶。少了一些建築物，大戰後的紐約分外空曠，很多人都回到了家鄉，陪在家人的身邊，只有本地人為了存活來此祈禱和慶祝。

因此，今年的跨年沒有以往熱鬧，反而有種讓人安心的寧靜。

中間也有不少人認出她，但是也只是詫異看幾眼，也有對她的兼職身份比較狂熱的人，不過很快就被安保人員制止了。

街道對面有比較活潑的幹脆隔著圍欄沖她喊：“是在等韋恩嗎？”

托妮：“……”

一開始兩個人的緋聞爆出來時，的確被各種圍追堵截，但是時間久了之後，除了比較執著的記者，媒體和公眾自己都膩了，因為無時無刻都能看到他們在一起，不在一起的時候就借著八卦小報隔空喊話，還都是沒眼看的那種。

不到兩個月他們就被當成了兩個城市的固定景點。

看慣了他們在一起前各自緋聞，又看了在一起後共同的緋聞，土著們都已經麻木了。

托妮沖那個人胡亂點了點頭，這時候，對面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，先前沖她喊話的那位在揚聲說：“她在這裏！”

托妮看過去。

即使到處都是人，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布魯斯。

或許有他外貌出眾、或者氣質與附近格格不入的原因，更多的是一種直覺。

越過茫茫人海對視的瞬間，托妮再也說不出“這一切很蠢”的話了。

布魯斯撐著圍欄翻過來，動作輕松利落，托妮回過神時，他已經走到跟前，解開黑色長大衣，旁若無人將她帶進懷中，用暖意籠住了。

“有些小麻煩耽誤了一會。”

他抱歉說。

知道他口中的“小麻煩”是什麽，托妮沒多說，只是搖了搖頭。

時間臨近時，天空突然飄起了雪，倒計時裏，人群開始變得歡欣嘈雜起來。

托妮卻清晰聽到他漫不經心說：“我今天又遇見哈爾和奧利了。”

布魯斯又說：“然後我想起來，萬聖節那天，我答應讓他們參加我們的婚禮。”

托妮楞怔回視，睜大了眼。

她怎麽沒想到呢。

他們兩個人裏，怎麽想都是他比較喜歡安靜，突然冒出這個主意，還堅持要這樣跨年，當然是想在今天向她求婚。

太老套了。

但是她還是像傻了一樣呆站在原地，看著他在一片驚呼起哄和口哨聲裏單膝下跪。

托妮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期待這種更有契約性，或者說，更親密而長久的關系。

在以前的自己看來是約束的事情，因為對象是布魯斯，突然變得可以接受並且向往起來了。

托妮還只來得及把朦上來的水光擦掉，然後就看見了從西裝馬甲的口袋裏探出頭的兩個小人，他們共同圍著一條長圍巾，跌跌撞撞順著他的手臂跑到他們交握的手背上，暖呼呼擠在一起，一人一只把太眼熟的對戒遞過來，雙眼晶亮看向她。

“嫁給他。”

他們齊聲說。

最後，托妮還是變成了小姑娘，比十幾歲還要更小。

只有幾歲的發明家，才會盯著家族陳列室裏那對漂亮的戒指，幼稚又虛榮宣布：“如果有人要向我求婚，當然應該選在時代廣場最中心，人最多的時候。”

也只有那座陳列室的繼承人，才會把這種她自己都快忘了的話折疊起來，放在心裏。

然後連同心意一起，在她面前展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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